在直播电商蓬勃发展的今天，一个拥有 70 万粉丝的抖音账号究竟价值几何？当合伙人 “分手” 时，这个承载着流量与商机的虚拟资产该归实名认证人所有，还是归实际运营的企业所有？近日，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结的一起返还原物纠纷案，为这类新类型争议划出了清晰的法律边界，也给苏州地区的电商从业者敲响了警钟。作为深耕苏州法律服务市场的律师，笔者将结合本案细节，解读网络虚拟财产权属认定的司法逻辑。​

 

　　一、案件焦点：实名认证与实际运营的博弈​

 

　　这起案件的核心矛盾极具代表性：小黄的母亲陈某以个人身份注册抖音账号，却交由小黄与某服装商行合作运营，账号绑定的是服装商行的店铺资质，粉丝积累也源于商行的持续经营。合作终止后，实名认证人陈某要求返还账号，而服装商行则主张自己才是合法​

 

　　使权人。​

 

　　一审法院仅以 “实名认证” 为依据，判决支持陈某的诉求，这反映了传统裁判思路对网络账号权属的简单化认知。但苏州中院的二审判决突破了这一局限，将目光投向了账号的实际价值形成过程。正如判决书中强调的，抖音账号作为网络虚拟财产，其使用权归属不能仅看实名认证这一形式要件，而应回归民事法律的核心原则 —— 意思自治与公平正义。​

 

　　二、苏州中院的五维裁判逻辑：为虚拟财产确权立规​

 

　　苏州中院的二审判决从五个维度构建了认定框架，这一思路对类似案件具有重要指导意义：​

 

　　注册目的与关联度是首要考量因素。案涉账号的前三个字母与服装商行名称首字母一致，注册后立即绑定商行店铺并上传工商资质，这些细节清晰表明账号从诞生起就服务于商行的经营活动，而非陈某的个人用途。这提醒苏州的电商从业者，注册账号时应注重与经营主体的关联性证明，避免使用无关个人信息注册企业账号。​

 

　　实际使用轨迹同样关键。陈某自始至终未参与账号运营，而服装商行在合作终止后仍持续使用该账号，小黄也仅要求变更实名认证而非收回使用权。这种长期稳定的使用状态，构成了使用权归属的重要事实依据。​

 

　　实名认证人与使用人的关系影响权利推定。陈某作为小黄的母亲，默许儿子将账号用于商业合作，诉讼前从未提出异议，这种默示同意应视为对商行使用权的认可。这警示家庭成员间借用身份注册账号时，需明确权利边界，避免日后纠纷。​

 

　　价值贡献度是公平原则的直接体现。70 万粉丝的流量价值源于服装商行的多年运营，陈某仅提供实名认证信息，若据此获得账号控制权，显然违背 “谁投入、谁受益” 的市场法则。苏州中院的这一认定，实质是保护了对虚拟财产增值作出主要贡献的一方。​

 

　　个人信息权益平衡则体现了裁判的周全性。判决明确陈某有权要求变更实名认证信息，既维护了账号使用权人的合法利益，又保障了实名认证人的个人信息安全，实现了二者的良性平衡。​

 

　　三、王敏霞律师点评：从个案看苏州电商的法律风险防控​

 

　　作为长期服务苏州电商企业的律师，笔者认为这起案件为从业者敲响了三重警钟：​

 

　　首先，书面协议不可或缺。本案的根源在于合作双方未签订书面协议明确账号权属，导致散伙后权责不清。建议苏州的电商从业者在合作初期，就应通过合同约定网络账号的注册主体、使用权归属、收益分配及解除合作后的处理方式，避免 “口说无凭” 的困境。​

 

　　其次，规范账号管理流程。企业应尽量使用自身信息注册经营账号，确需借用他人身份时，必须签订书面授权协议，明确账号归企业所有，约定实名认证变更的条件和配合义务，并留存运营过程中的资金流水、人员投入、内容创作等证据，证明对账号价值的贡献。​

 

　　最后，理解虚拟财产的法律属性。《民法典》第 127 条为网络虚拟财产保护提供了法律依据，但具体认定仍需结合个案事实。苏州中院的判决表明，司法实践正朝着 “实质重于形式” 的方向发展，这要求企业在运营中既要注重合规性，更要保留能够证明实际权利的证据链。​

 

　　网络账号的权属争议是数字经济时代的新课题，苏州中院的这起判决为类似案件提供了重要参考。希望苏州的电商从业者能从本案中汲取经验，通过完善合同、规范管理，防范虚拟财产纠纷，让流量资产真正成为企业发展的助推器而非隐患。